“我只是這樣猜測。新德也不是第一次那麽晚歸家，往日都沒事，怎麽昨日就被人劫了？所以我想是不是他得罪了什麽人，人家就等著他過來下絆子。”姚苑麗道。

新德是姚初晴的左右手，姚初晴不方便露面的事，都是交給新德去辦。新德會得罪人，也是應該的。

姚初晴笑了一下，“我的想法也跟二妹一樣，覺得這不是單純的打劫事件。可現在新德昏迷不醒，他被襲擊的地方除了一灘血跡，什麽都沒留下，我有心想為他報官捉拿兇手，卻無任何線索。”

“等新德醒了再問吧，天網恢恢，疏而不漏，那些人會遭到報應的。”姚苑麗同仇敵愾地道。

“借二妹吉言了。”

老夫人看她們姐妹和睦，心裏也很高興，讓劉嬤嬤開了庫房，拿了幾樣滋補藥材送去給新德。

姚初晴千恩萬謝的替新德收下了。

略坐了會，兩人就退下了。

姚苑麗繼續去議事廳處理家事，姚初晴慢慢踱著步，最後繞到了玲瓏閣外面的荷花池。

姚錦馨今日沒出去，正在旁邊的樹蔭裏練習舞蹈。一身桃粉色的水袖長裙，梳著飛仙髻，發髻中央戴著一枚玉蘭花狀的紅珊瑚簪子，兩邊各墜了一支蓮紋金釵。

姚初晴在暗中觀看，等到姚錦馨收了舞步，她才拍著手出來：“這就是妹妹自創的霓裳飛仙舞吧？果然是如天上飛側下凡，艷驚四座。”

姚錦馨皺著眉頭，不悅地道：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
姚初晴搖頭，一副傷心極了的表情，“多日不見，我想四妹了，特意過來找你說說話，四妹卻是如此對我……我……嚶嚶……”

姚錦馨額頭直跳，她想她了？她信才有鬼！裝腔作勢不知道有什麽打算，她才剛跳了兩段，還打算再跳一會，樂師和教習都還在，她此時也不能發脾氣。

姚初晴還在假模假樣的哭訴：“四妹的臉變得真快，不久前還跟我姐妹情深來著，這才多久，四妹就不認我了嗎？”

樂師和教習不由都看著姚錦馨。

姚錦馨好想跳起來，扒掉姚初晴的手，讓他們看看，她臉上有沒有半點淚珠。可她不能毀了自已的形象，她在外面可是溫婉柔弱的，不能此時破功。

“長姐……我沒有，我只是練習被人打斷了，心情有些不好，長姐你別哭了。”姚錦馨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番話。

“對不起，是我看到妹妹的舞太棒了，忍不住走出來打斷，我下次再也不會了，請妹妹原諒則個，我給妹妹道歉了。”姚初晴掩著面，福了下身子。

“好了，我沒有生你的氣！”姚錦馨只想快把她打發走，再看她這般裝模作樣下去，她怕自已會忍不住破功。

“真的嗎？妹妹沒有怪我？”姚初晴欣喜若狂，幾乎是撲上去的，緊緊抓著姚錦馨的雙臂，搖著她的身子。

“是！你能不能先放開我？”姚錦馨覺得姚初晴今日吃錯藥了。

誰知姚初晴不僅沒有放開她，反而抱緊了她，發髻還擦過她的頭發，她只聽到叮的一聲。

然後動作停住了。

姚初晴放開了她，慌張地看著跌到地上的紅珊瑚簪子。

“對不起！四妹，我不是故意的！”姚初晴蹲下去，小心翼翼捧起紅珊瑚簪子，拍了拍上面莫須有的灰塵，一臉自責難當：“我……我今日真是笨手笨腳的，對不起四妹，要不我再賠你一支吧？”

賠？你上哪去找一樣的來賠？這是一整套，十二個月，十二種花型，金玉堂的掌櫃說了，每支都是獨一無二的，師傅只做了這一支！而且也不會再做第二支！

姚錦馨的臉色更難看了，唰地一下搶過簪子，仔細察看了一下，還好，沒有摔壞。馬上又像想到什麽，急忙把簪子塞進荷包裏，淡淡道：“不用賠，沒有壞。我還要繼續練舞，長姐若沒事的話就先走吧！”

姚初晴淚光盈盈，一副愧疚難安的樣子，“對不起，都是我不好……我……我就不打擾妹妹練舞了，希望妹妹別跟我生分了，以後我們常來往。”

姚錦馨敷衍了事的點頭，心裏道，常來往？誰要跟你常來往？她們明明是仇人好嗎！真不知姚初晴今日吃錯什麽藥了，突然來跟她套近乎。

她應該沒有看出什麽來吧？這簪子上也沒什麽特別的標記，姚錦馨心稍安，對樂師和教習道：“我們繼續。”

而姚初晴一離開姚錦馨的視線，用帕子擦幹眼淚，臉上是一片沈色。

那支簪子是金玉堂做的，就連沐掌櫃都不知道，她接手之後，交代過師傅，每支從他們手裏出去的珠寶，都要有一個特定的記號，為了不破壞美觀，標記是落在粘合處的。

那支簪子，用的是白玉做底，鑲上紅珊瑚為蕊，一支的價格不低於五百兩。

姚錦馨若是買的，她用什麽銀子去買？而且夥計還說她是東家的妹妹，也許是白送的也不一定。

她回去之後，一定要先看金玉堂的賬本，看看姚錦馨從金玉堂拿了多少東西，賬本上是否有記錄。

等姚初晴回到晴陽閣，姚苑麗那邊也讓小丫頭送了一份藥材並一封銀子過來，桑媽媽親自過去磕頭道謝。

遲掌櫃和沐掌櫃都聽聞了新德出事的消息，提著補品相繼去新德家看過。

沐掌櫃還去姚府求見姚初晴，姚初晴隨便找了個忙的借口，沒見他。

新德是午後才醒的，一見到姚初晴就羞愧的道歉，覺得自已差點誤了她的大事，好在賬本並沒有丟，否則他都沒臉見姚初晴了。

簡要的把他去兩位掌櫃家裏取賬本時的反應說了，新德就有些氣息不穩。

姚初晴忙道：“不要著急，反正有問題，我們此舉也相當於打草驚蛇了，一時半會，他們還不敢把鋪子賣了。當務之急是你要好好養傷。”

新德點頭，他覺得事情不是想的那麽簡單，他懷疑他被劫或許就是兩位掌櫃之一的手筆。

“遲掌櫃和沐掌櫃都給我塞過一個荷包，遲掌櫃的我打開看了，是一百兩銀票。沐掌櫃的荷包我沒有來得及看，憑手感覺得應該是半袋子的珠子、寶石。”

一百兩銀子夠普通的一家四口一年的口糧了。相對而言，遲掌櫃這份禮送得也有點重，畢竟這不過年不過節的，塞給新德這麽一大筆錢，形跡也有些可疑。

當然最可疑的是沐掌櫃，竟然送了半袋子的珠寶。

姚初晴冷笑，她都不知道，她的掌櫃比她還要大方，送禮都直接送珠寶了。

“銀、財丟了就丟了，我知道我的這兩個掌櫃都是慣會做人的，莫非新德覺得沒有得到，很可惜？”姚初晴打趣。

“新德不敢。”新德臉色一白，趕緊認錯。

他是覺得很可惜，他自已沒打算收，是準備今日一早送賬本時，交給姚初晴處置的。想著沐掌櫃小心翼翼的神情，他覺得那半袋子珠寶至少值個五百兩左右。

“小姐，我覺得沐掌櫃很可疑。”思慮良久，新德最後道。

姚初晴點頭，“這些事我會去查，你只要好好養傷就行。我也會把兇手抓出來，替你報仇。”

“小姐，我受這點傷不值得小姐如此大動幹戈，小姐要珍重自已。”

姚初晴笑，囑咐他好好養傷。

新德沒有辦法，他自已都感覺得到，這次受傷挺嚴重的，不知要休養多久，“小姐，我私下找了兩個小子，帶在身邊教了兩個月了，我現在不能替小姐辦事，要不要把他們叫過來頂一段時間？”

“好啊，他們在哪？”姚初晴高興道，這於她是意外之喜了，新德還挺有遠見的。

新德培養的兩個人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，一個名叫齊元，一個名叫周盛，看著都很機靈，難得的是眼睛裏沒有邪光。

得知他們是自由身，也沒打算賣身，如今跟在新德身邊，只是混口飯吃，偶爾新德得了賞賜，會分些給他們，他們就很知足了。

姚初晴派給他們的第一件活是去晏家告訴藍玉，三日之約要延後了。

覆命之後，讓他們都在新德這裏待命，新月和月俏有什麽需要，就先讓他們去跑腿，她若有事，會讓人來叫他們。先試兩個月看看，如果合適的話，以後就跟著新德替她辦差，每個月有一兩銀子的工錢。若是不合適，兩個月後，她也會給他們一兩銀子。

安排好這些事，姚初晴再叮囑新月、月俏好好照顧新德，有事就去找她，然後就回府了。

去老夫人那裏告了罪，她這兩天要處理新德被劫一事，早晚不能過來請安了。

回到晴陽閣告訴如意閉門謝客，除了送一日三餐進來，天塌下來也不能打擾她。

她要好好看賬本，看看這兩個掌櫃是不是都背叛了她。

藍玉次日卻匆匆遞了帖子進來拜訪。

肯定是要去老夫人那裏請安的，姚初晴剛好看完布莊的兩本賬，就只能中斷，出來見藍玉。

壽康苑裏，姚苑麗赫然在一旁坐陪，一臉恰到好處的笑容，既不失熱情周到，又不含諂媚討好。

“晏夫人大喜那天，我本來也想去觀禮的，無奈身子有些不適，就不好過去了。”姚苑麗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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